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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四章 想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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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蘇宥武死了。”傅年有幾分唏噓地道,看著衙差正在打撈屍體,這案子察到現在似乎背後的人大有來頭,不然不會在這節骨眼上整死蘇宥武。

葉旭堯一聲不吭,轉頭看向鄭華翰,“在他的住處有什麽發現?”

“有。”鄭華翰將手中的信遞上,“這是蘇宥武寫的遺書,他在裏面陳述所有的惡事都是他一人做的,愧對皇上,愧對江山社稷,所以一死望能贖罪……”

葉旭堯把信接過打開一看,筆跡與蘇宥武的非常相像,眉間擰了起來,嘲諷道:“皇上的旨意正快馬加鞭趕過來,這蘇宥武死得真是時候。”

這話讓傅年與鄭華翰都皺緊眉頭,尤其是鄭華翰,堂堂的巡鹽使就死在他老爹的任上,這可不是開玩笑的,老爹怕是得費一番功夫才能解釋得清楚,得以脫身,思及此,一陣的心煩意亂。

葉旭堯看了看他,淡然道:“鄭兄無須如此擔憂,鄭大人行得正站得正,自然不會有事。”

鄭華翰聞弦音知雅意,忙拱拱手,“還須葉兄多多幫襯。”

葉旭堯沒答話,看到那泡腫的屍體被打撈上來,他舉步上前,顧不上潔癖發作,他蹲下來仔細打量著蘇宥武的死狀,眉尖緊皺,伸手撥開蘇宥武的頭發,看著那張青白發腫的臉,一臉的若有所思。

天氣炎熱,這屍體發出一陣的惡臭味,旁邊圍觀的民眾都退避三舍,紛紛交頭接耳起來。

林瓏趕過來的時候,正好看到葉旭堯正由匪鑒侍候著洗手,而蘇宥武的屍體被人用白布蓋著擡了起來,明顯忤作要驗屍。

她奔到衙差的跟前,想要過去,卻被攔著,鄭華翰率先看到她,忙舉手示意那衙差放她過來。

“義妹,你怎麽過來了?”。

“這蘇大人真的死了?”

“死得不能再死。”答話的是傅年,這小丫頭似乎比前些時候要漂亮許多,促狹地看了眼葉旭堯。

葉旭堯皺眉回頭看她,“怎麽過來了?”

林瓏臉色一窘,她一時間震驚過度就命人將馬車趕到這事發地點,這一大早就能傳遍蘇州城,可見這事鬧得有多大。

葉旭堯也沒有指望她回答,朝傅年與鄭華翰交代了幾句,這才擡腳走向林瓏,在她一尺外的地方站住,“這兒沒什麽好看的,不過是一浮屍,有什麽等我回府再與你說。”

林瓏卻是攏緊眉毛,看了看四散的人群,她上前一步,“這關鍵人物死了,這案子是不是不再查下去了?”

葉旭堯往後退了一步,沒靠她太近,“這事太覆雜,你別管,趕緊去看你的好姐妹吧,只怕她正在等你。”

這冷冰冰的話再加上他刻意閃避的動作,林瓏微怔,隨後臉上略有不滿,這又不是隱密到不能告之於人的事情,何必對她退避三舍?昨兒還能熱情如火地親她,今天又這樣疏離,這男人真是不可理喻。

“就當我沒問。”她不悅地轉身離去。

葉旭堯皺眉,站在原地看她拒絕意味甚濃的背影上了馬車,隨著馬車起程,漸行漸遠。

傅年見狀,道:“你就這樣打發她回去,她自然不高興,子陽,女孩子家要哄的,哪有像你這樣的?”

葉旭堯看了他一眼,不置一詞,再度去處理事情。

傅年摸摸鼻子,“往後有你苦頭吃,女人心海底針都不懂。”

葉旭堯當他的話是放屁,絲毫不放在心上。

林瓏坐在馬車裏心裏也窩著氣,用帕子扇了扇風,還是沒忍住,掀起紗簾子往後一看,葉旭堯的身影在人群裏面格外的顯眼。

“我都說這死屍還是別看的好,瓏姐兒,現在這正主兒死了,只怕貝老爺也能盡快脫身。”綠姨娘念了一聲佛,這兩天貝家母女消瘦許多,可見還是受這案子拖累的。

林瓏轉頭將紗簾子撥好,“我看難說,現在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。”

當她把蘇宥武疑似畏罪自殺的消息告訴貝聿時,貝聿皺緊了眉頭,那背起來的手握得更緊,很明顯這件事對他還是有影響的。

“貝伯父,你別太擔心,現在這事情還沒到最後的關頭,興許會柳暗花明又一村。”林瓏勸慰道。

貝聿很勉強地笑道:“瓏姐兒,你貝伯父有分寸。”

林瓏聽他這麽說,也就暫時安心,貝聿還沒有自亂陣腳,相信總有翻盤的機會。

至於面對貝申氏與貝明緋時,她只字不提這巡鹽使大人自殺一事,反正她們都幫不上忙,也無須過多擔心。

高府,高志回到府裏時天色已大白,一夜未眠的他自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,起床梳洗過後,即令人磨墨,準備給京裏寫信。

想到蘇宥武死前睜得大大的眼睛,他就覺得一陣諷刺,晃了晃腦袋,低頭再度奮筆疾書,半晌,他將信封好,手指在桌面上輕敲。

立即有人閃身進來,躬身道:“爺?”

“把信送到京裏去。”

高志看著那人拿信閃身離開,這才輕舒一口氣,不管怎樣,如今這事算是了了一大半,想到貝家,皺了皺眉頭,再思及林瓏的態度,兀自生著悶氣。

林瓏回到葉家別院時天色尚早,在這府裏住了有些時日,如今傷勢都好了泰半,她也該家去才對,再住下去就不太合理了,再思及葉旭堯反覆的態度,胸口始終憋著一股悶氣。

“二娘,你去收拾一下,我們也該就此回家,再叨擾下去終是不妥。”

綠姨娘沒想到林瓏這麽快就決定回家,“這個是不是快了點?”

“也不快了,再住就要惹人嫌話,就算訂了親,也得避忌不是?”林瓏正色駁道,“待會兒二娘隨我去向侯夫人請辭……”

綠姨娘想想也是這個道理,“今兒個就走?不等葉公子回來說上幾句辭別的話?”

林瓏一聽到他的名號,小臉一冷,“不了,人家日理萬機,哪還能顧得上我們?別自討沒趣了。”

綠姨娘皺眉,“瓏姐兒,你與葉公子是不是有什麽誤會?這兩天看你們相處得別扭,二娘也替你著急,這樣下去真激怒了他,後果……”

“後果?”林瓏眉目一冷,“二娘擔心那麽多做甚?如今我是林家惟一適婚年齡的姑娘,只要我沒有行差踏錯,他想要再退婚也是不可能的,往後我敬他是夫即可,沒有必要對他太上心。”看到綠姨娘還想要再勸,臉色一板,“好了,二娘,我知道分寸。”

綠姨娘看她神情堅定,嘆息一聲,知道現在說得再多她也聽不下去,“瓏姐兒,你不後悔就得了,我這就去收拾一下東西。”

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收拾,她們這段時間在客院住著,吃穿用度大多都是葉家提供的,要收拾無非就是幾件衣裳罷了。

葉鐘氏在聽到林瓏的來意時,手中的碗蓋落在茶碗上,略有些失態,最後輕咳一聲掩飾過去,“怎麽好端端地就說要家去?你這傷還沒有徹底痊愈,再住些日子吧,有我頂著,沒人敢亂嚼舌根。”她以為林瓏是擔心閨譽受損,遂這樣說來安慰她。

林瓏道:“不是的,侯夫人,只是家中只有弟弟妹妹主持,這心始終懸著,再說這傷真的好了,再住侯夫人不趕,我也不好意思,再說結義親的儀式就要舉行,如若再住在府裏傳出去難堵悠悠眾口。”

葉鐘氏一細思,林瓏這顧慮倒也在情理當中,有自知之明總比不懂進退者強得多,“也罷,既然如此,我就不留你,有什麽事盡管進府找我相商,知道嗎?”

林瓏忙點頭,表示應聲。

葉鐘氏這才送她出去乘馬車,“對了,給你做的衣裳做好後,我讓香椽喚你來試穿,這女孩子家還是要整得漂亮些才好。”

“謝侯夫人。”林瓏忙道。

葉鐘氏這才輕拍她的手背,看著她上了馬車,這才揮了揮帕子,讓車夫起程。

林瓏一直伸著手向葉鐘氏告辭,待看不到葉鐘氏後方才縮回頭來,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。

“瓏姐兒,這樣真好嗎?”綠姨娘覺得林瓏這回處理得不太妥當,沒與葉旭堯打聲招呼,說不過去。

“沒有什麽得當不得當的,二娘,他現在還不是我的夫君。”林瓏一臉正色地看向綠姨娘,“如果我現在過份依賴他,二娘真的認為好?我要做的是葉家的合格媳婦,而不是別的。”頓了頓,“在外能得體處理事情,在內能處理好後院女人的紛爭,這才是我該走的路,而不是只顧你儂我儂的。”

綠姨娘一時間找不到話來駁,林瓏說得在理,葉旭堯現在沒有房裏人,不代表以後就沒有,她也怕看到林瓏心碎的一天,最後攬緊包袱,一聲不吭了。

林瓏轉頭看向窗外飛速向後的景致,這些是她一直用來提醒自己的話,今天總算對綠姨娘說了,可是心情還是堵得慌,半晌,她才平覆淩亂的心事。葉旭堯現在能對她在意得很,將來同樣也會在意別的女人,她還是及早適應比較好。

一路上,馬車的氣氛都十分低迷,綠姨娘明顯也是心事重重。

待得在外面的侍女稟報一聲,林瓏這才掀簾子下馬車,站定地面接過綠姨娘手中的包袱,然後才笑著打發車夫與侍女回去。

林瓏轉頭,看到煥然一新的大門微有些錯愕,這翻修了一下,果然是不同。

綠姨娘也看得怔楞了一會兒,沒想到會弄得如此體面。

半晌,兩人才輕敲了一下門。

蘇嬤嬤聽到聲響,忙踱到大門口,一拉開門,看到林瓏與綠姨娘,呆怔了好一會兒,方才迎她們進府。“怎麽也不提前遣人通知一番?老奴好早早出來迎姑娘進門。”

“不礙事的。”林瓏笑道,擡腳進了祖宅,“最近家裏可有發生什麽大事?”

“這倒沒有。”蘇嬤嬤笑著將門關上,一面又回答林瓏的問話,“倒是新買的幾個下人正由林南家的調教,老奴瞅著還不錯,特別是要給姑娘當侍女的那三人,看著開始像模像樣……”

綠姨娘買了八個下人,三男五女,男的主要是做些體力活與接待男客,其中一人充當林棟的書童,女的有兩人是要主要磨粉兼照顧林琦,剩下的三人主要是為了林瓏出閣帶到葉家去的,人數是少了點,可依她們目前的家境,再多也養不起啊。

林瓏仔細聽了蘇嬤嬤的介紹,心中也漸漸有數。

穿過回廊,林瓏看到正堂及東西兩廂整齊又明亮,與受傷前真的不可同日而語,這才是她家祖屋應有的面貌,心裏對葉旭堯的氣也消了泰半。

匪石正在指揮工匠最後修緝一下,一回頭看到林瓏時,差點從梯子上摔下來,最後急忙爬下來,“林姑娘,怎麽回來了?”

林瓏答非所問,“我這宅子修得不錯,當記你一首功。”

“林姑娘謬讚了。”匪石摸了摸頭,不過還是往後張望了一番,主子果然沒有來,前兩天主子還問他修繕得如何?當時他答還剩一些手尾,他還要再去監工一下才可,主子就沒再問了。不過他還是能猜到主子的心思,是打算到時候給林瓏一個驚喜的,只是沒想到這正主兒這會兒居然回來了。

“林姑娘與爺打過招呼沒?”他小心翼翼地問。

林瓏又再度轉移話題,“一共花了多少銀子?”

“約六十兩左右。”匪石還是問有所答。

林瓏一估算,與自己的猜測差不多,看來她也沒有坑那兩個不像樣的叔父,遂從袖子裏摸出一張六十兩的銀票,“這個你拿回去給葉公子。”

“這怎麽成?林姑娘,爺說過不要你一個子兒的。”匪石不敢接。

林瓏神色一板,“匪石,你現在對我的話都不聽了嗎?”

匪石苦著一張臉,忙擺手,“林姑娘,您別為難小的呀,小的回去沒法向主子交代的……”

“你不用怕,就說是我硬塞給的。”林瓏把那張銀票塞到他的手中,“這事有我擔待,不會燒到你身上的。”

匪石頓時欲哭無淚,早知道他就不要搶回這差事,原以為以前林姑娘說要還銀子是隨口一說,現在才知道她是認真的。

林瓏沒再看他,而是進裏屋歇息去。

匪石只好將這六十兩銀票塞到袖子裏,將最後的工夫做完,直到林琦與林棟回來,他這才算完工,進去給林瓏辭行,林瓏點點頭。

“林姑娘,這銀子您真的不收回?”他問。

林瓏搖搖頭,“你記得交給葉公子即可。”

匪石這才沮喪著臉離開。

林琦看向自家大姐,“姐,你怎麽突然就回來了?”

“我不回來難道還要一直住在那邊?”林瓏不答反問,“把賬冊給我,最近店裏的生意如何?”

林琦一邊將賬冊與算盤交給自家長姐,但仍不死心地道:“姐,你與未來姐夫吵架了?不然他豈會不送你回來?”

林瓏這時候才發現自家小妹長著一對狗鼻子,別的沒嗅到,對這些個不起眼的事情倒是靈敏得很,“這不關你的事,別八卦了。”

把算盤珠子搖整齊,她開始算賬,這幾天忙著阿緋的事情,她對這個都放松了不少,不知道小妹打理這段時日有沒有倒退?

“姐,你就放心吧,我才不會將自家生意搞垮。”林琦自信地道。

林瓏斜睨了她一眼,沒吭聲,繼續打著算盤,果然如小妹所言,生意還算可以,比起她在時差了一點點,大體來說還是賺了不少錢,只是在算到前幾天有一筆大進項,遂指了出來,“這三千兩銀子是怎麽一回事?”

林琦撇了一眼,“哦,這是有人給的訂金,姐,我那天不是要跟你匯報嗎?可你沒心情聽,我就沒說,有走商到我們店裏訂了一批高檔的胭脂水粉,這可是訂金,交貨後還有兩千兩的尾數,姐,這一次我們可是賺大發了。”這樁生意讓她高興了好幾天。

林瓏蹙緊眉,“那人可靠嗎?再說要這麽多貨,我們一時間趕不出來……”

“姐,人家連訂金都給了,還能坑我們?”林琦攬上林瓏的肩膀,“他來過幾次訂了貨,說是很好賣,這才再回頭來買的,不然我也不會吃下這麽大筆的單子。”

林瓏想想依小妹的性子,確實沒有那麽容易就能瞞得過她,遂將這頁翻過,“要按期交貨,就要多些人手才行,陳伯那兒也要多提供花草才行……”

“姐,你給我放心。”林琦昂著臉驕傲地道,“我都一一辦妥了,我們家不是新買了幾個人嗎?我讓他們通通去幫手,再在這附近找幾個老實的婦人來打下手,這人手現在是足夠了。還有那花草的事情,我也讓陳伯發動他村子裏的人幫忙采摘,我每天給他們十五個銅板的酬勞,現在人人爭著做,陳伯每天趕三趟牛車進城,保證我們的材料都是最新鮮的……”

綠姨娘聽了一會兒,也搭了一把口,“瓏姐兒,我瞅著還行,依琦姐兒這些個法子,應該不會出亂子的。”

林瓏看了一會兒兩人,心裏細細盤算,似乎挺穩妥,“不過店裏的貨可要充足才行,這本地的客源才是我們玉膚坊賴以生存的基礎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林琦笑道。

林瓏搖了搖頭,這才放過她,再度低頭打起算盤,這麽一算才發現自家開始有些底子了,她受傷這段時間,倒是積下了約莫一千五百兩的家當,這相當不錯了。

“姐,我還行吧?”林琦一副求誇獎的樣子。

林瓏笑著刮了刮她的俏鼻梁,“黃婆賣瓜。”

林琦嘟了嘟嘴表示不滿。

正在姐妹笑鬧間,有個身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衫的少女走進來,手裏捧著茶碗,“大姑娘和綠姨娘回來了?蘇嬤嬤讓奴婢進來奉茶。”

林瓏聽到這如黃鶯的聲音時,擡眼看去,這少女長相頗為明媚搶眼,一雙大大的杏眼很是奪目,眼角下有顆淚痣,顯得有幾分楚楚可憐。

她看到林瓏在打量她,也沒有怯場地任她看著,討好地笑了笑。

綠姨娘見狀,笑道,“瓏姐兒,我還沒讓她們來拜見你呢,這位叫如月,名兒是我起的的,你瞅瞅可聽嗎?若不好,就再換一個。”

“還行,不用換了。”林瓏仔細看了看後,沒再多說。

綠姨娘接過如月手中的茶碗擺到林瓏的面前,“如月以前也在大戶人家做過事,我瞧著她還算懂得規矩,只是得罪了主母才被發賣,我這才把她買回來。”

如月趁機跪下來,“奴婢還沒謝過主子的救命之恩,不然上一家的主母必定要賣我到煙花之地去。”

“往後好好做事即可。”林瓏端起茶碗輕茗了一口茶水。

如月感激涕零地磕了三個響頭。

林琦對這如月還算不錯,道;“你起來吧,我姐一向說一不二。”

“謝二姑娘。”如月明顯很會討林琦歡心,起來後站到一邊,不住地拿眼打量這傳說中要嫁到富貴人家的大姑娘,果然長得好。

林瓏見了如月,這才吩咐綠姨娘將其他人帶上來給她瞧瞧。

一溜煙兒走進來的七人,都跪下來給林瓏磕頭。

林瓏打眼看去,那剩下的四女都沒有如月來得搶眼,三名小廝一看也都是老實忠厚的。

她指了其中一個年紀最小的,“我給你取個名兒,叫侍墨吧,往後你就專門侍候棟哥兒讀書,陪著他到學堂去,平日裏可要盡心侍候。”

那叫侍墨的書童沒想到自己會得到如此的好差事,忙不疊地磕頭,“小的一定辦好。”

其中兩名小廝,林瓏一人賜一名兒,福瑞與福祥,兩人也欣然接受。至於那四名侍婢,分別叫如雁、如霞、如芳、如紅,這些名兒,聽來還可以,她就不多費精神換來換去了。

如月、如霞、如雁這三人是綠姨娘特意給她挑的侍女,除了如月外,另兩人都只長得眉清目秀,沒有什麽突出的地方,看那性子還是老實木訥居多。

夜裏,如月在屋裏給林瓏鋪床,看那手法確曾是在大戶人家待過的。

林瓏對於這間大變樣的臥室還有幾分不適應,床是新換的,八仙桌更是取代了之前的四方桌,雕花圓凳更是做得精巧,一看就是好家具。

“大姑娘,床鋪好了。”如月恭敬地道。

“嗯,你且退下早點歇息吧,這裏不用你侍候,明兒還是做花粉為重。”

“是,奴婢曉得。”

如月恭敬地退了下去。

綠姨娘給林瓏端了宵夜,“瓏姐兒,我做了點小粥,你晚膳進得少,再吃點。”

林瓏看到如月離去,接過綠姨娘奉上的粥,似不經意地道:“二娘,你是有意買她的吧?”

這個她沒明說,可綠姨娘還是領會了。

“瓏姐兒,你別怪二娘,只是二娘一想到你進了葉家沒個扶持,到底還是堪憂。”綠姨娘瞅了瞅門外沒人,這才再度嘆氣道:“等你嫁進去坐胎後,肯定要在姑爺身邊添人,與其給那些不安份的賤蹄子,不如我們主動安插一個進去,她的賣身契在我們手裏,我們又對她有恩,自然會聽話些。如果她表現得好,給她生一兩個庶子女又如何?到時候養到你膝下,也算給未來的哥兒姐兒添個助力。”

綠姨娘舔舔唇,又再道:“這事我也知道揪心,可我們不做自然有人會做,你於侯夫人有恩,我瞅著她似乎歇了這心思,難保的是別人不會硬塞?”

想到葉家那一大家子,她也是夜不能寐,以前憂婚事,如今婚事有了,又是大好姻緣,又開始憂婚後的日子,人一生都要憂個不停。

林瓏沒有吭聲,喝了粥後,起身踱到窗前看著那沒有月亮的星空,半晌,才道:“二娘,這事你別跟她說,再看看吧。”

綠姨娘忙“哎”了一聲,“我有分寸,如果她野心大,我就先滅了她,總要調教好才能用。”說這話時,她眼裏閃過一抹狠辣,“可以容她侍候未來姑爺,但瓏姐兒,這未來姑爺的心你還得握在自己手裏,不然一旦妾大過妻,那就不是妙事。”

“放心,他承諾過我,不會寵妾滅妻的。”林瓏道,至少她還是信他的話。
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綠姨娘忙不疊地點頭,世上果然不會再有一個林則,她在心裏嘆息。

“好了,夜了,二娘也早點歇息吧。”林瓏突然覺得心累,沒有了說話的興致。

綠姨娘也知道這於年輕女孩兒來說難接受了一點,自己也不應做得如此明顯讓她知道,思來想去,還是想再說些什麽,可看到林瓏略帶清冷的目光,她還是一言不吭地離去。

葉家別院,葉旭堯回到府裏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換衣裳,待一切辦好後,他正打算去看看林瓏,畢竟今兒個早上她似乎有幾分不高興。

匪石面有難色地出現在葉旭堯的面前,已經拖無可拖了,他才拿出那六十兩的銀票,“爺,這是林姑娘要還給你的修屋錢,還有……林姑娘已經離府回家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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